第三届同济青年论坛 | 李旭阳：无人驾驶把我们送达怎样的未来

青春是无畏的拼搏奋斗，是不息的追梦步伐。

今年正值“五四运动”一百周年纪念，青春之五四，青春之同济。一百年，五四精魂不老。从今天起我们将继续带您一同回顾第三届青年论坛中8位同济青年的人物故事，让我们一起领略同济青年的风采，致敬青春的力量！

今天，无人驾驶技术已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词，成为了科技创新的一个风口的领域。它的落地，如智能手机一样，也将会是人类科技发展史上的一个辉煌篇章。新技术的问世理应带来更多的便利，尤其需要帮我们解决生活中的痛点。那么，为什么有需求让系统代替人来驾驶车辆，我们不妨先想想开车最痛苦的是什么？

比如在到达目的地最后的100米，长时间寻找车位，当你本来就参会已经晚到时，尤其火上浇油。比如，在不够宽敞的停车位里停车入库， 又或者，干脆违规停车。一定会有人不小心把油门当成了刹车，甚至酿成惨剧。由此产生的代价，不仅可能是严重的经济损失，更包括了甚至生命。我们都会疲劳，也时常有情绪的波动，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驾车都是安全隐患。

其实全球每年大概有125万人因为车祸被夺去宝贵的生命。城市车辆的拥堵，怠速行驶带来更多尾气的排放，是城市建设和政府非常关注的问题。这些也极大降低了司机的驾驶体验。此类问题举不胜度，要解决这些痛点，便是让可靠的系统来接管开车的工作。但是这谈何容易，这样的技术到底什么时候能走进我们的生活呢？

我在德国留学工作12年，有幸在在这个领域在硕士和博士阶段做了多年的科研工作，而后在全球最大汽车零部件供应商Bosch工作5年多，今天想借此机会，和大家分享我站在这个领域看到的无人驾驶的未来。

作为团队的核心成员，我主导并负责过的其中两个无人驾驶项目。第一个，Bosch自主泊车系统，这个技术主要由停车场场端的智能系统分三个阶段逐步演变到汽车的智能系统，汽车可以在进入停车场后，被自动引导，寻找车位，停车入库。这样的技术已经可以在斯图加特的奔驰博物馆对外开放，每周二和周四可供体验。

第二个项目是博世和奔驰两家公司强强联合，开发从Robotaxi到Car2come的项目，目标是无人驾驶最高级L4/5的一个系统， 预订的车辆会自动开到家门口接上客人，安全送达目的地。预计会在2021年，开始试运营。

当德国这样的汽车超级大国，开始从各个层面着手落实这件事，政府政策，企业战略，民众积极参与，那些科幻片中的无人驾驶场景，PPT里面的预言，或许，都将是不再遥远的未来。眼下，全世界的高科技公司都像着了魔，疯狂扎进这个领域，在这个领域被总结的一句话，“汇聚着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聚集了过万亿的资本”。这也就意味着，商业化即将到来。

无人驾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么玄妙的技术？，其实无论是Google，Tesla，百度以及传统的主机厂都逃不开这几部分，一个无人驾驶系统里面，我们往左边看一个手动开车模式，右边是自动驾驶。从部件来看也就是这几部分，第一需要各种传感器，它相当于人的眼睛，360度感知，有物体、障碍物、速度、位置等，通过这些信息传给我们的大脑，我们把它叫做控制器，因为它里面有很多的算法，比如说感知算法、人工智能，然后做决策。最后的决策是第三步，是放在控制器里面执行，像人的脚和手一样去控制方向盘和刹车。还有两个比较重要的辅助工具，第一个是高精地图，精度要达到10厘米以下。第二个是通讯，第五代移动通讯发展到现在是推动无人驾驶最重要的技术，我们需要非常高速率、非常低延时的系统，延时要低到1毫秒以下。

大家想想是这几部分拼起来就可以了吗？其实没有这么简单，我认为要研制一个无人驾驶系统，其实跟研发原子弹可能差不多，它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先讲两个故事。第一，这张电脑蓝屏的图片，我们都看到过很多，怎么解决？重新启动，也就是电脑、手机可以通过重新启动再次进行使。第二，喜欢打游戏的男生们应该非常熟悉，网络死机了，游戏卡顿了，但它带来的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汽车程序死机了呢？所以无人驾驶是一个事关人身安全问题，程序绝不允许有一行code出错，系统决不允许有一秒短暂失效。

那现在就会有人问，无人比人驾驶安全吗？首先我们来看看汽车辅助驾驶系统， 普及率最高的AEB，紧急制动系统。也就是当车辆前方有障碍物，行人等需要紧急制动时，系统帮助司机及时准确地刹车。Thatcham Research是英国最权威的车辆维修研究中心，他报道，英国的所有配置紧急制动驾驶系统Golf 7，事故率比正常Golf 7 降低了45%。于是保险费相对降了五个等级。那是2014年，现在2018年的AEB系统已经更加成熟了。

我们再来看看汽车事故的原因，超过90%是人为原因造成的。系统可以把这些事故避免掉。另外这些因为道德而发生的事故也可以通过系统自动来规避。比如前一阵子的滴滴出行杀人案，重庆公交车坠江案。问题是，那剩下的10%呢，还有新的无人驾驶系统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Waymo和Uber的无人驾驶测试车已经证明了这些情况的存在。但是答案是肯定的，无人驾驶系统必须把系统错误率降到最低，有一种说法低到十的负九次，如果算公里数相当于直线绕地球2495圈，才允许发生一次错误。所以也导致他的系统验证非常复杂耗时，技术落地需要更长时间。

在这样一个风口领域工作，一家世界顶级的企业，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但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在于不断地折腾，我决定改变一下未来发展的轨迹。今年5月份回国，暂时离开了自己两岁的孩子和正好怀孕的妻子，两周前，小女儿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觉得非常幸福。另一方面，因为有些事情，时机对了，志趣相投，就不容等待。

另外一个方面，我觉得很大的原因，我觉得中国的汽车领域对我的吸引非常大，在中国要解决很多开车的问题，比如说这辆奔驰跑车，他停的就非常有个性。比如说停车位很窄，停好了之后距离太窄出不来，这个时候你发现自己真的要减肥了。还有开车烦，这也是中国非常大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我回来了半年，我都不敢开车，因为马路上大家的技术都非常高超，各种超车、换道。应该都把这些司机尽快解放出来去做别的事情。中国汽车领域是非常大的产业蓝海，2017年汽车销量为2887万辆车，独占全球1/3，中国到2030年底预测，无人驾驶市场规模预计超过5千亿美元销售额。所以中国在汽车领域有最狂热的创新和最独特的商业模式。

我回国之后加入了上海一家无人驾驶的创业公司叫“纵目科技”，这家公司做什么呢？大家看这个视频，这个系统叫ABP，在特定地下停车场或者园区中，车主可以把车停在家门口，下车后汽车可以在园区内低速自动驾驶、避障、自动驶入停车场寻找车位并自动泊入，第二天要出门时候，打开APP启动系统，车提前从车位中开车，并停在家门口接上车主。ABP做的是最后一公里自动驾驶。

ABP这个名字从哪来？大家看过电影，有一个帅哥戴着墨镜，开了一辆保时捷，开到五星级酒店门口熄灯，钥匙扔给服务生把车开走。我们想做的事情就是想用系统取代它。当然这个系统不仅可以在酒店门口做这个事情，也可以在园区、地下停车场任何一个低速的场景下被应用。

这个系统有很多的挑战，第一个是安全，第二个是舒适，第三个是物美价廉。物美价廉是商业化最基本的东西，为什么呢？我们可以想想如果手机在卖5万块钱一部，除了有一小部分人会卖肾还去买一个手机，大部分人的消费还是理智的。如果无人驾驶系统要100万，还有人会买吗？买得起吗？所以价格一定要低，而且这个系统也要非常的稳健，也就是讲的安全，做到稳定性对于汽车领域是非常大的挑战。

我们的技术突破点是这张图，前面讲的传感器，我们用了毫米波雷达、摄像头、超声波，我们没有用激光雷达，因为激光雷达太昂贵了，如果一旦用了激光雷达，这个产品很难在接下来的三四年落地，我们想用非常低成本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这里面还用到了视觉SLAM定位系统，在园区和地下停车场都可以定位非常精准。所以总结下来，我们想解决了开车最后一公里得自动驾驶，然后从最后的一公里、两公里、十公里慢慢变成全路段的无人驾驶。到现在为止，我们公司已经和国内的主机厂签订了量产协议，2020年会量产这个技术，2020年大家可以在市场上买到这样功能的车去体验。

技术问题解决了，道德问题怎么解决？我大概了解现在中国网络上女性最喜欢问的问题是，当老婆和妈妈同时掉到了水里，只能救一个人，救谁？网友们把这题叫“送命题”， 而现实中程序员却会真实遇到这样一道送命题：当事故无法避免的时候，是撞车还是撞人，男人还是女人。中国的交通法律还没有这类定论，德国交通部门的研究结果明确，人生伤害比财产损失优先级高，当人生伤害不可避免时，不可以通过性别，年龄区别对待。我相信在未来的无人驾驶，不管是法律规章制度，包括保险一定会慢慢健全起来。

我期待的未来，无人驾驶，所有车都联网的时候，所有传感器和信息都被同步的时候，不再会堵车，因为可以智能分流。我相信技术一定会给所有人带来幸福感，到那个时候，妈妈们忙碌了一天不再需要开车，非常疲惫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在回家的路上躺下来休息，当你去工作的时候，我们可以和同事聊天、开会，甚至可以打牌。又比如，无人车房车，移动冷饮店，咖啡店都会出现。相信大家都很期待。

我们回到商业的层面，商业上在辅助无人驾驶上分两块，一块是传统的主机厂，它的商业模式很简单，因为它已经有车了，按照无人驾驶来走，从一级到五级，边发展技术，边卖车。另一块是互联网科技公司，他们要弯道超车，直接到无人驾驶阶段。但这两个团队最终目的是第五级的无人驾驶技术，无论是高速、低速，任何场景下，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无人驾驶。

我经常会被朋友问到，什么时候无人驾驶真正会普及，也就是我们每天出行几乎都依靠它。没有人知道。这个结果大家一定不满意。所以有很多研究机构会去预测，结果是大约2040年左右。为什么20多年之后？

我来问一个问题，假如说酒店门口就有一辆无人车，它技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你要去珠海开一个会，可以坐这个车回去，但是你又很困，想在车上睡一会儿，车上没有司机，没有方向盘，你敢睡吗？

我们再来回顾一些历史，1705年，纽科门（Thomas Newcomen）发明纽科门蒸汽机，1757年瓦特在蒸汽机上装上冷凝器提高了它的工作效率，蒸汽机和蒸汽汽车走走停停发展了一百年。1886年德国的卡尔奔驰发明世界上第一辆真正意义上的汽车后，它发明了之后，接下来几年它饱受争议，他们认为马路是属于马车的。后来慢慢地被开始接收而后真正到很多人使用也过了近半个世纪。

从这些故事中我慢慢明白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在无人驾驶技术上也会是相通的。它告诉我们，限制我们的不是技术，而是我们的认知。所以无人驾驶什么时候能普及，这个答案掌握在在座的每一位的手里。

谢谢大家！